丹经直解:太乙金华宗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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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经直解:太乙金华宗旨

[导读]《太乙金华宗旨》为明清时期托名吕祖乩坛所作。是书与《唱道真言》、《道乡集》、《性命圭旨》、《大成捷要》等作为明清时期道家有代表性的经典之作。《太乙金华宗旨》较少使用铅汞、龙虎、坎离等名词, 以道家内丹修炼为主,以儒家、佛家相辅助作以说明,文辞精练,直指玄理。《太乙金华宗旨》中说:“金华即光也,光是何色,取象于金华,也秘一光字在内,是先天太一之真炁。”可见,内丹中所谓的“金华”就是指的先天元气。书中强调内丹修炼要从回光入手,此举是极少现世的内丹顿修方法,也是最为直接的固本培元之法。

《太乙金华宗旨》一书是道家修炼的经典,由德国人理查德•威廉姆(Richard Wilhelm 1873--1930)传到欧洲。1899年,作为基督教传教士的威廉姆来到中国,他在全真道龙门派的祖庭胜地崂山,接触到了正宗的全真道教。实事求是的威廉姆被道教那深奥的玄理和真实的修证所着迷,他在中国21年,学到了全真派的正宗修炼方法。回德国后,他将《太乙金华宗旨》翻译成德文,取名为《金花的秘密:中国生命之书》,卡尔·荣格为德文版作序。这部道家经典被翻成德文后,即风靡西方成为畅销书之一,并多次再版。此后《金花的秘密》又被翻译成英文、法文、意大利文、日文、朝文等多种文字。

而今,适逢中华文化复兴之时,我们以中国哲学书电子化计划书目为原本,从实修角度直解全书,希望能给内丹爱好者展现一条顿修的捷径,大道不远,回光即是。

 

第一章 天心

自然曰道,道无名相,一性而已,一元神而已。性命不可见,寄之天光,天光不可见,寄之两目。古来仙真,口口相传,传一得一。自太上见化,东华递传某,以及南北两宗,全真可为极盛,盛者盛其徒众,衰者衰于心传。以至今日,滥泛极矣!凌替极矣!极则返,故蒙净明许祖,垂慈普度,特立教外别传之旨,接引上根。

自然叫做道,道没有名称和形象,只是一个本性和元神而已,性命不可以见到,只是寄托于天光,天光也不可以显现,只是依靠两眼的发现。自古以来修仙的真人,口口相传,传授一人得道一人。自从太上老君开始显现度化,东华帝君传递到我,以及南北两宗,直到全真教的发展,可以说非常盛大,盛大在于弟子众多,衰弱就衰弱在乏于心传。到了今天,徒众非常的不精进,衰败已经非常严重,物极必反,因此,承蒙净明许祖,施以慈爱普度众生,特此确立教外别传的旨意,用来接引上乘根器的修炼者。

闻者千劫难逢,受者一时法会,皆当仰体许祖苦心,必于人伦日用间,立定脚跟,方可修真悟性。我今叨为度师,先以太乙金华宗旨发明,然后细为开说。

听到这些的人,历经千劫也难以相逢。能够接受的人,就是一次与正法的相会,都应当敬仰体会许祖的苦心,务必在日常生活时间,立定志向,方可以修炼真知,领悟真性。我现在作为讲法的度人老师,先从太乙金华宗旨开始,然后再详细的解说。

太乙者,无上之谓。丹诀总假有为而臻无为,非一超直入之旨。所传宗旨,直提性功,不落第二法门,所以为妙。金华即光也,光是何色?取象于金华,亦秘一光字在内,是先天太乙之真气,水乡铅只一位者此也。

所说的太乙,就是对无上的称呼。丹诀总是假借有为而达到无为的境界,不是一步就能超脱直入圣境。现在所传授的宗旨,直接从性功入手,不会堕入第二法门,所以更为玄妙。金华就是光,光是什么颜色?取象于金华,也就秘藏了一个光字在里面,是指先天太乙的真气,水乡铅只一位(入药镜)就是说的这件事。

回光之功,全用逆法,注想天心,天心居日月中。《黄庭经》云:「寸田尺宅可治生,尺宅面也,面上寸田,非天心而何?方寸中具有郁罗肖台之胜,玉京丹阙之奇,乃至虚至灵之神所住。」儒曰:「虚中」;释曰:「灵台」;道曰:「祖土」;曰「黄庭」、曰「玄关」、曰「先天窍」。

回光的修炼,全部采用逆法,必须注想天心,天心的位置就在两眼的中间。《黄庭经》中说:“寸田尺宅可治生,尺宅指的是面部,面部的方寸之地,不是天心是什么?方寸中具有郁罗肖台的胜景,有玉京丹阙的奇异,这是最为虚极灵性之神的住所。”儒家称做:“虚中”;释家称做:“灵台”;道家称做:“祖土”。也称作“黄庭”、“玄关”、“先天窍”等。

盖天心犹宅舍一般,光乃主人翁也。故一回光,周身之气皆上朝,如圣王定都立极,执玉帛者万国;又如主人精明,奴婢自然奉命,各司其事。诸子只去回光,便是无上妙诵。光易动而难定,回之既久,此光凝结,即是自然法身,而凝神于九霄之上矣。《心印经》所谓「默朝飞升」者,此也。

这个天心就犹如宅院一样,光就是这里的主人啊。因此一现出性光,周身的气机就会都向上运行,如同圣人帝王的定都立极,万国的人都会拿着美玉丝帛前来进献;又如同主人非常精明,奴婢自然就会服从命令,各尽其责。大家只要去修炼性光,这就是最为高妙的说法。光团容易变动而难以固定,修炼时间久了,这团光就能凝结,这就是自然的法身,而能够凝神在九霄之上了。《心印经》所说的“默朝飞升”,就是这样啊。

宗旨行去,别无求进之法,在纯想于此。《楞严经》云:「纯想即飞,必生天上,天非苍苍之天,即生身于乾宫是也。久之,自然身外有身。」

按着宗旨去习练,别没有更进一步的方法,只在于纯粹的存想天心。《楞严经》中说:“纯想即飞,必生天上”,天不是苍茫的天空,而是发生在身体的乾宫(头顶)啊。修炼日久,自然能够身外有身。

金华即金丹,神明变化,各师于心。此种妙诀,虽不差毫末,然而甚活,全要聪明,又须沉静,非极聪明人行不得,非极沉静人守不得。

金华就是金丹,神明的变化,各自依从于内心。这里的妙诀,虽然没有细微的差别,然而却非常灵活,既要聪明,又须沉静,不是非常聪明的人不能施行,不是非常沉静的人不能坚守。

 

第二章 元神、识神

天地视人如蜉蝣,大道视天地亦泡影。惟元神真性,则超元会而上之,其精气则随天地而败坏矣。然有元神在,即无极也。生天生地皆由此矣。学人但能守护元神,则超生在阴阳之外,不在三界之中,此惟见性方可,所谓本来面目也。

天地看人如同寿命很短的蜉蝣,大道看天地也如同梦幻泡影。只有元神的真性,则能超越久远的元会(12万9千6百年)而存在,它的精和气则会随着天地运动而败坏。然而,只要有元神存在,就能没有极限啊,生发出天地都是由于元神的作用。学习的人只要能够守护住元神,就能够超脱化生到阴阳之外,不在三界之中,这些只有见到了本性方才可以,这就是所谓的本来面目啊。

凡人投胎时,元神居方寸,而识神则居下心。下面血肉心,形如大桃,有肺以覆翼之,肝佐之,大小肠承之。假如一日不食,心上便大不自在,至闻惊而跳,闻怒而闷,见死亡则悲,见美色则眩,头上天心何尝微微些动也。

平常的人在投胎时,元神居住于方寸之地,识神则会居住于下面的心脏。下面有血肉的心脏,形状如同大桃子,有肺脏覆盖在上如同翅膀,肝脏辅佐,大小肠承托着。假如一天不吃饭,心中就会不舒服,甚至听到突发的响声就会跳起,听到使人发怒的事就会沉闷,看到死亡则会伤悲,看到美色则会目眩,头上的天心却没有丝毫的变动。

问天心不能动乎?方寸中之真意,如何能动?到动时便不妙,然亦最妙,凡人死时方动,此为不妙;最妙者,光已凝结为法身,渐渐灵通欲动矣,此千古不传之秘也。

如果问天心是不能动吗?方寸之中的真意,怎么能动呢?到动的时候就不妙了,然而也算是最妙,凡是人死亡的时候方能够移动,这是不妙;最妙是指:光团已经凝结为法身,逐渐的灵性通达想要活动,这是千古不传的秘密啊。

下识心,如强藩悍将,欺天君暗弱,便遥执纪纲,久之太阿倒置矣。今凝守元宫,如英明之主在上,二目回光,如左右大臣尽心辅弼,内政既肃,自然一切奸雄,无不倒戈乞命矣。

下面藏着识神的心脏,如同强藩悍将,欺负天君(性光)暗淡虚弱,就会在远处执掌法度,时间长了就会尊卑颠倒。现在凝神注守在元宫(天心),如同英明的主人处在上面,两眼的神光内守,如同左右大臣尽心辅佐君主,内部管理既能严正,自然一切奸雄,都会归正听命了。

丹道,以精水、神火、意土三者,为无上之诀。精水云何?乃先天真一之气,神火即光也,意土即中宫天心也。以神火为用,意土为体,精水为基。

内丹修炼,以精水、神火、意土三个方面,为最高上的方法。精水是什么呢?就是先天真一之气,神火就是光啊,意土就是位居中宫的天心。以神火为作用,意土为本体,精水为基础。

凡人以意生身,身不止七尺者为身也。盖身中有魄焉,魄附识而用,识依魄而生。魄阴也,识之体也,识不断,则生生世世,魄之变形易质无已也。惟有魂,神之所藏也。魂昼寓于目,夜舍于肝,寓目而视,舍肝而梦,梦者神游也,九天九地,刹那历遍。觉则冥冥焉,渊渊焉,拘于形也,即拘于魄也。

平常人以真意生化身体,身体不止是这个七尺之躯才作为身体啊。因为身体中有魄啊,魄依附于意识而发挥作用,意识依附于魂而生发。魄属于阴性,是意识的本体,意识不能够断绝,则会生生世世轮回不绝,魄会随之变形改变状态而不能保持真正的自己。只有魂,是神能够潜藏的地方。魂在白天居住在眼目,夜晚的住宿就在肝脏,居住在眼目而能探视,住宿在肝脏而能梦寐,做梦就是神游啊,上到九天,下到九地,极短的时间就能走遍。感觉会很幽暗,很深邃,这是因为受到了形体的拘束,就是拘束于魄啊。

故回光所以炼魂,即所以保神,即所以制魄,即所以断识。古人出世法,炼尽阴滓,以返纯乾,不过消魄全魂耳。回光者,消阴制魄之诀也,虽无返乾之功,止有回光之诀,光即乾也,回之即返之也。只守此法,自然精水充足,神火发生,意土凝定,而圣胎可结矣。蜣螂转丸,而丸中生白,神注之纯功也。粪丸中尚可生胎离壳,而吾天心休息处,注神于此,安得不生身乎。

因此,练习回光就是为了炼魂,就是为了保神,就是为了制魄,就是为了断绝意识。古人出世修炼的方法,通过烹炼除尽阴渣,以能够返归纯粹的乾阳,不过是消除了魄,圆全了魂罢了。回光这件事,就是消除阴渣制约魄的方法啊,虽然没有返归乾阳的功效,只有回光的方法,但是光就是乾阳啊,回光就是光的返归啊。只要习练此法,自然能够精水充足,神火发生,意土凝定,而圣胎就可以结成了。蜣螂转成的泥丸,泥丸中还能生出白色,这是神气注入发生的作用啊。粪土的泥丸中还可以生胎脱壳,我们天心所在的地方,注想神识到这里,怎么能不生出身外之身呢?

一灵真性,既落乾宫,便分魂魄。魂在天心,阳也,轻清之照也,此自太虚得来,与元始同形。魄阴也,沉浊之气也,附于有形之凡心。魂好生,魄望死。一切好色动气皆魄之所为,即识神也。死后享血食,活则大苦,阴返阴也,物以类聚也。学人炼尽阴魄,即为纯阳也。

先天一气的灵真之性,出生时既然落入头部乾宫,就分为了魂和魄。魂在天心,属阳性,是一种轻清的映照啊,这种能量从太虚中而来,与原始有相同的样子。魄属阴,是阴沉浑浊的气,依附于有形的心脏。魂使人喜好长生,魄让人看到死亡。一切的喜好物色、搅动气机都是魄的所为,就是识神啊。魄在人死后能享受血食,活着却会很苦,死亡就是从阴性返归于阴界,这是物以类聚啊。修炼丹道的人要炼尽阴魄,就能成为纯阳之体了。

 

第三章 回光守中

回光之名何昉乎?昉之自文始真人也。回光则天地阴阳之气无不凝,所谓精思者此也,纯气者此也,纯想者此也。初行此诀,乃有中似无,久之功成,身外有身,乃无中似有。百日专功,光才真,方为神火。百日后,光中自然一点真阳,忽生黍珠,如夫妇交合有胎,便当静以待之,光之回,即火候也。

回光,这个名称起始于什么人呢?是开始自文始真人(关尹子)啊。习练回光,天地的阴阳之气都能凝结,所说的善于思考的人就是这样,纯粹气机的人是这样,纯粹思想的人也是这样啊。开始习练这些方法,就好像在有形中似乎化为无形,经过长期习练成功之时,达到身外有身,就好像在无形中似乎化为有形。需要百日专心的用功,光变得真实,才能作为炼丹的神火。经过百日以后,光中自然出现一点真阳,忽然生出黍米大的丹珠,如同夫妇交合而有了胎孕,此时需要安静的对待,光的回返就是火候啊。

夫元化之中,有阳光为主宰,有形者为日,在人为目,走漏神识,莫此甚顺也。故金华之道,全用逆法。回光者,非回一身之精华,直回造化之真气,非止一时之妄念,直空千劫之轮回。

在万物的化育之中,有阳光作为主宰,有形的为太阳,在人体就为眼目,眼目可以走漏识神,没有比这里更容易啊。因此,修炼金丹的方法,全用逆炼的方法。回光,不是回返一身的精华,而是直接回返造化万物的真气,不是停止一时的妄想杂念,而是直接脱离千劫的轮回。

故一息当一年,人间时刻也,一息当百年,九途长夜也。凡人自的一声之后,逐境顺生,至老未尝逆视,阳气衰灭,便是九幽之界。故《楞严经》云:「纯想即飞,纯情即堕」。

因此,把一呼一吸当做一年,就是人间的时刻,把一呼一吸当做百年,就是漫长的九途长夜。平常人自从出生之后,就逐渐的适应环境顺应生活,到老也不曾回看自己的生命轨迹,直到阳气衰败熄灭,就会进入九幽之界。所以,《楞严经》说:“纯想即飞,纯情即堕”。

学人想少情多,沉沦下道。惟诵观息静便成正觉,用逆法也。《阴符经》云:「机在目」。《黄帝素问》云:「人身精华,皆上注于空窍是也。」得此一节,长生者在兹,超升者亦在兹矣。此是贯彻三教工夫。

学道的人如果想少情多,就会沉沦于下道。只有观息入静才能成就正觉,需用逆炼的方法。《阴符经》云:「机在目」。《黄帝素问》云:「人身精华,皆上注于空窍是也。」得到这一章节,长生的方法就在这里,超脱迁升的方法也在这里啊。这些就是贯通儒、释、道三教的修炼方法。

光不在身中,亦不在身外,山河大地,日月照临,无非此光,故不独在身中。聪明智慧,一切运转,亦无非此光,所以亦不在身外。天地之光华,布满大乾,一身之光华,亦自漫天盖地,所以一回光,天地山河一切皆回矣。

光不在身体之中,也不在身体之外,山河大地,日月照临,不外乎就是此光,因此不只存在于身体之中。聪明智慧,一切命运的变化,也不外乎就是此光,所以也不只在身体的外面。天地的光华,布满了大千世界,一身的光华,也来自漫天盖地,所以一回光,天地山河一切光华都能回返到体内。

人之精华,上注于目,此人身之大关键也。子辈思之,一日不静坐,此光流转,何所底止!若一刻能静坐,万劫不生,从此了彻。万法归于静,真不可思议,此妙蹄也。然工夫下手,由浅入深,由粗入细,总以不间断为妙。工夫始终则一,但其间冷暖自知,要归于天空海阔,万法如如,方为得手。

人的精华,上注于眼目,这是人身体上的关键部位。晚辈们要多思考,一日不静坐,这些光就会流失转移,怎样才能改变!如果能用一刻的时间来静坐,万劫不再轮回,从此彻底觉悟。万般的方法最终都归于一个静字,真是不可思议,这就是微妙的真谛啊。然而,练功刚开始,需要由浅入深,由粗入细,总之,要以不间断为妙。练功要始终如一,期间的冷暖自行体会,心境如同天高海阔,万法自如,才算得上入门得手了。

圣圣相传,不离反照。孔云:「致知」,释曰:「观心」,老云:「内观」,皆此法也。但反照二字,人人能言,不能得手,未识二字之义耳。反者,自知觉之心,反乎形神末兆之初,则吾六尺之中,反求十天地未生之体。今人但一、二时中间静坐,反顾己私,便云反照,安得到头!

古圣先贤,代代相传,离不开返光内照。孔子说的:「致知」,释家讲的:「观心」,老子说的:「内观」,都是这个方法。但是,反照这两个字,人人能说,却不知道怎样来炼,就是没有认识到这两个字的真义。反这个字,是用自己有知觉的心,返回到形神没有出现之初,就是在自己的六尺身躯之中,反求十方天地没有诞生之前的本体。现在的人在一两个时辰中静坐,只是反复思索自己的得失,就说是反照,怎么能实现目标?

佛道二祖,教人看鼻尖者,非谓著念于鼻端也,亦非谓眼观鼻端,念又注中黄也。眼之所至,心亦至焉,何能一上而一下也,又何能忽上而忽下也,此皆误指而为月。毕竟如何?曰鼻端二字最妙,只是借鼻以为眼之准耳。初不在鼻上,盖以大开眼,则视远,而不见鼻矣。太闭眼,则眼合,亦不见鼻矣。大开失之外走,易于散乱。太闭失之内驰,易于昏沉。惟垂帘得中,恰好望见鼻端,故取以为准。只是垂帘恰好,任彼光自然透入,不劳你注射与不注射。

佛道的师祖,教人看鼻尖,不是说要把意念注于鼻端,也不是说用眼睛去看鼻端,意念又要注意中黄。眼光能到的地方,心也能到这里,怎么能一个在上一个在下,又怎么能忽然向上而又忽然向下,这些都是因为错误的把手指当做了月亮。究竟应该怎样习练呢?说鼻端两个字最为玄妙,只是假借鼻端作为眼光的标准。开始眼光落不到鼻子上,是因为眼睛睁的太大,就会看的很远,而看不到鼻子。太闭眼,就会把眼睑合上,也看不见鼻子。眼睛睁大眼神向外走失,很容易散乱。眼睛太闭,内在过于松弛,就容易昏沉。只要垂帘适中,就能恰好看到鼻端,因此以看到鼻端作为标准。只要是垂帘的恰好,就可以任由外面的光自然透入,无需你注意或者不加注意。

看鼻端,只于最初入静处举眼一视,定个准则便放下。如泥水匠人用线一般,彼自起手一挂,便依了做上去,不只管把线看也。

观看鼻端,只需在开始习练入静时用眼睛一看,定个标准就放下。如同泥水匠人用线一样,他自己把线一挂,就依照线把砖垒上去,不需要一直对着线去看啊。

止观是佛法,原不秘的。以两目谛观鼻端,正身安坐,系心缘中。道言中黄,不必言头中,但于两眉中间,齐平处系念便了。光是活泼泼的东西,系念两眉中间,光自然透入,不必着意于中宫也,此数语已括尽要旨。其余入静出静前后,以小止观书印证可也。

止观是佛家的方法,原本是没有保密的。用两个眼睛仔细的审视鼻端,正身安坐,把心寄放在缘中。就是道家所说的中黄,不能说是在头中,在两眉的中间,与眉毛平齐的地方用心意就是。光是活泼泼的东西,把意识放在两眉之间,光就能自然透入,不必着意于中宫,这几句话已经概括完了重要内容。其余入静出静前后注意的事项,用《小止观书》印证即可。

缘中二字极妙,中无不在,遍大乾旨在里许,聊指造化之机,缘此入门耳。缘者缘此为端倪,非有定著也,此二字之义,活甚妙甚。

缘中这两个字极其玄妙,其中无所不在,遍布大千世界的真义都在里面,略微的指明造化的玄机,依照这些就能够入门了。缘这个字,就是要依照这些方法才有头绪,不是原有的固定解释啊。这两个字的意义,非常灵活,非常微妙。

止观二字,原离不得,即定慧也。以后凡念起时,不要仍旧几坐,当究此念在何处,从何起,从何灭,反复推究,了不可得。即见此念起处也,不要又讨过起处,觅心了不可得。吾与汝安心竟,此是正观,反此者名为邪观。

止观两个字,与它离不开的,就是定慧啊。以后练功凡是有杂念出现时,不要继续在坐垫上打坐,应当追查这些念头在什么地方,从哪里升起,又从哪里熄灭,要反复的推究,最终明白了而能够放下。既能明白杂念的起处,也不要过于挖掘起处,只要心中能够放下。我给你安心的方法就讲完了,这就是正观,与此相反的就是邪观。

如是不可得已,即仍旧绵绵去止,而继之以观,观而继之以止,是定慧双修,此为回光。回者止也,光者观也。止而不观,名为有回而无光,观而不止,名为有光而无回,志之。

就这样已经都能放下了,还要不断的防止杂念产生,而且继续观察,通过观察继续防止杂念产生,这就是定慧双修,也就是回光。回就是制止杂念,光就是观察。制止了杂念而不观察,名为:有回而无光,只是观察而不制止杂念,名为:有光而无回。把这些内容,用文字记录在这里吧。

 

第四章 回光调息

宗旨只要纯心行去,不求验而验自至。大约初机病痛,昏沉散乱,二种尽之。却此有机窍,不过寄心于息,息者自心也。自心为息,心一动,而即有气,气本心之化也。吾人念至速,霎顷一妄念,即一呼吸应之。故内呼吸与外呼吸,如声响之相随,一日有几万息,即有几万妄念。

金华宗旨,只要专心地去习练,不求验证而验证也会自动的出现。大致一开始会改变病痛,以及昏沉散乱,这两种情况都能够做到。做好这件事也有诀窍,就是要把心放在呼吸上,呼吸就是自己的心啊。“自”与“心”组合为“息”,心一动,随即就有了气息,气息是本心所化啊。我们人的念头来的很快,极短的时间就能产生一个妄念,就有一次呼吸应和它。因此,内在的杂念与外在的呼吸,如同声响与音波的相随,一日中有几万次呼吸,也就会有几万次妄念。

神明漏尽,如木槁灰死矣。然则欲无念乎,不能无念也,欲无息乎,不能无息也。莫若即其病而为药,则心息相依是已。故回光兼之以调息,此法全用耳光。一是目光,一是耳光。目光者,外日月交光也,耳光者,内日月交精也。然精即光之凝定处,同出而异名也。故聪明总一灵光而已。

待到神、气、神消耗完了,人就会如同枯干的树木或者熄火后的冷灰。然而,人能够没有杂念吗?不能没有杂念啊;人能够没有呼吸吗?也不能没有呼吸啊。不如以这个病来作为药,将心意与呼吸结合起来就可以了。因此,在习练回光时要配合调息,这个练法全用耳光。一个是目光,一个是耳光。目光,就是外在的日月交光,耳光,就是内在的日月交精。然而,精就是光的凝定之处,是同一件事用了不同的说法。所以,聪明就是一点灵光罢了。

坐时用目垂帘后,定个准则便放下。然竟放下,又恐不能,即存心于听息。息之出入,不可使耳闻,听惟听其无声也。一有声,便粗浮而不入细,即耐心轻轻微微些,愈放愈微,愈微愈静,久之,忽然微者速断,此则真息现前,而心体可识矣。盖心细则息细,心一则动气也,息细则心细,气一则动心也。定心必先之以养炁者,亦以心无处入手,故缘气为之端倪,所谓纯气之守也。

打坐时把眼睛垂帘后,定个观鼻端准则,就把杂念放下。然而,真正放下杂念,又恐怕不能,那就把心意用在听息上。呼吸的出入,不可以使耳朵能够听到,所听的只是呼吸的无声之声。一有声音,呼吸就会粗浮而不能入于细微,此时要耐心的把呼吸调到越来越轻柔,越来越细微,越呼吸越微弱,越微弱越沉静,经过一定时间,忽然微弱的呼吸也快要断开,这就是真息出现于眼前了,而且,内心体会可以有所感受。这是因为心细则呼吸就细微,心一动就会搅动气机;呼吸细微则心意就能能细微,气机变化了,心意也就能发生改变啊。在定心之前必须先习练养气这个方法,也是因为炼心无处入手,所以把养气作为开始,这就是所说的纯净内气的意守啊。

子辈不明动字,动者以线索牵动言,即制字之别名也。即可以奔趋使之动,独不可以纯静使之宁乎。此大圣人,视心气之交,而善立方便,以惠后人也。丹书云:「鸡能抱卵心常听」,此要诀也。盖鸡之所以能生卵者,以暖气也。暖气止能温其壳,不能入其中,则以心引气入,其听也,一心注焉,心入则气入,得暖气而生矣。

晚辈们不明白“动”这个字的意义,“动”就是用线索牵动来说的,也就是“掣”这个字的别名。既然可以通过奔跑来拉动,难道不可以通过纯净让它安宁下来吗?这是伟大的圣人,看到了心与气的相互作用原理,而制定的简便方法,用以惠泽后人啊。丹书中说:“鸡能抱卵心常听”,这是个重要诀窍。母鸡为什么能孵卵,就是用的温暖的气息。体温只能温暖蛋的外壳,气息不能进入蛋卵的中间,则必须用心意把气引入,就是用了听的方法,一心一意注意蛋卵,心入则气入,蛋卵得到了温暖气息就能够生长了。

故母鸡虽有时出外,而常作侧耳势,其神之所注未常少间也。神之所注,未尝少间,即暖气亦昼夜无间,而神活矣。神活著,由其心之先死也。人能死心,元神活矣。死心非枯槁之谓,乃专一不二之谓也。佛云:「置心一处,无事不办。」心易走,即以气纯之,气易粗,即以心细之,如此而焉有不定者乎。

因此,母鸡虽然有时会外出,却常常做出侧耳听的姿势,它的心神所关注的地方不曾有暂时的间断啊。心神的关注,不会有一点空隙,就是暖气也昼夜不间断,于是神就活了。神活了,是由于它的心先死了。人如果能够死心,元神就活了。死心不是形同枯木的说法,是指需要专一不二啊。佛家说:“置心一处,无事不办。”心神容易走失,就用呼吸来纯净它,呼吸容易粗浮,就用心意来细柔它,如此这样习练,怎么能有不安定的心神呢?

大约昏沉、散乱二病,只要静功,日日无间,自有大休息处。若不静坐时,虽有散乱,亦不自知。既知散乱,即是却散乱之机也。昏沉而不知,与昏沉而知,相去奚啻千里!不知之昏沉,真昏沉也。知之昏沉,非全昏沉也,清明在是矣。

大致昏沉、散乱这两个问题,只要在入静上下功夫,每天不停,自然会改善停止。如果不静坐时,虽然也会有散乱,却不能够自己知道。既然能知道了散乱,就是改变散乱的时机。昏沉却不能知道,昏沉了能够知道,就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。不能知道的昏沉,是真昏沉啊。能够知道的昏沉,不是完全昏沉,清明还在里面呢。

散乱者,神驰也,昏沉者,神未清也,散乱易治,而昏沉难医。譬之病焉,有痛有痒者,药之可也,昏沉则麻木不仁之症也。散者可以收之,乱者可以整之,若昏沉,则蠢蠢焉,冥冥焉。散乱尚有方所,至昏沉全是魄用事也。

散乱,就是神跑出去了,昏沉,就是神不能清明,散乱容易对治,而昏沉却难以治疗。就好比人的疾病,能感觉到疼痒的,用药物可以治好,昏沉则如同肢体麻木没有感觉的疾病。神识发散可以收拢,杂乱可以整理,如果昏沉,则就是痴呆了,愚昧无知了。散乱尚且有方法对治,到了昏沉则都是魄在做事了。

散乱尚有魂在,至昏沉则纯阴为主矣。静坐时欲睡去,便是昏沉。却昏沉,只在调息,息即口鼻出入之息,虽非真息,而真息之出入,亦于此寄焉。凡坐须要静心纯气,心何以静,用在息上,息之出入,惟心自知,不可使耳闻,不闻则细,细则清,闻则气粗,粗则浊,浊则昏沉而欲睡,自然之理也。

散乱尚且还有魂存在,到了昏沉则是以纯阴为主了。静坐时想要睡过去,就是昏沉。去掉昏沉,只有通过调节呼吸,呼吸就是口鼻出入的气息,虽然不是真息,但是真息的出入,也是这样依托于呼吸。凡是静坐都需要静心纯粹气息,心怎样静呢?就在呼吸上入手,呼吸的出入,只有内心自己知道,不可以让耳朵听到,不听则能细柔,细柔则能清纯。能听到则气息粗浮,粗浮则浑浊,浑浊则昏沉而想沉睡了,这是自然的道理啊。

虽然心用在息上,又善要会用,亦是不用之用,只要微微照听可耳。此句有微义,何谓照?即眼光自照。目惟内视而不外视,不外视而惺然者,即内视也,非实有内视。何谓听?即耳光自听,耳惟内听而不外听,不外听而惺然者,即内听也,非实有内听。听者听其无声,视者视其无形。目不外视,耳不外听,则闭而欲内驰。惟内视内听,则既不外走,又不内驰,而中不昏沉矣,此即日月交精交光也。

虽然把心放在了呼吸上,又要善于应用,也是一种不用的用法,只要稍微照着听一下即可。这句话有精深微妙的地方,什么是照?就是用眼光自我观照。眼目只有内视而不向外观看,不向外观看而能清醒的,就是内视,不是实有内在的视觉。什么是听?就是耳光的自我收听,耳朵只有内听而不向外收听,不向外收听而能清醒的,就是内听,不是实有内在的听觉。听就是听无声之声,视就是看无形之形。眼睛不向外观看,耳朵不向外收听,神识就会因闭塞而想要发动。只有内视内听,神识则既不外走,也不内动,能够以中为度就不昏沉了,这就是日月交精交光的方法啊。

昏沉欲睡,即起散步,神清再坐。清晨有暇,坐一炷香为妙。过午人事多扰,易落昏沉,然亦不必限定一炷香,只要诸缘放下,静坐片时,久久便有入头,不落昏沉睡者。

如果昏沉想要沉睡,就起来散散步,神识清醒了再继续静坐。在清晨有空余时间,能够静坐一炷香的时间为妙。过了午后事务繁多,容易落入昏沉之中,时间就不必限定到一炷香了,只要把一切事务放下,能够静坐片刻,时间久了就能有了头绪,不再落入昏沉欲睡之中。

 

第五章 回光差谬

诸子工夫,渐渐纯熟,然枯木岩前错落多,正要细细开示。此中消息,身到方知,吾今则可以言矣。吾宗与禅宗不同,有一步一步证验,请先言其差别处,然后再言证验。

大家修行的功夫,已经逐渐很熟练了,然而枯木岩前错落多,我还要详细的指明一些问题。修行中的一些感受,用自己的身心去体证才能知道,我想现在就可以讲了。我讲的修行方法与禅宗不一样,有一步一步的验证,就先讲两者的差别之处,然后再讲怎样验证。

宗旨将行之际,予作方便,勿多用心,放教活泼泼地,令气和心适,然后入静。静时正要得机得窍,不可坐在无事中里,所谓无记空也。万缘放下之中,惺惺自若也。又不可以意兴承当,凡大认真,即易有此。非言不宜认真,但真消息,在若存若亡之间,以有意无意得之可也。惺惺不昧之中,放下自若也。又不可堕于蕴界,所谓蕴界者,乃五阴魔用事。

将要践行金华宗旨的时候,我们先要做些准备,不要过多用心,放松身体、轻松愉悦,使气机调和、心神适宜,然后再入静。入静时需要知道得气的时机和窍门,不可以一直无事枯坐,这就是所说的无记空啊。处在万缘放下的状态之中,还能够清醒自如,是最佳状态。又不可以表现出意识兴奋,凡是太认真,就容易有这个现象。不是说不宜认真,但是真正的状态,就在若存若亡之间,用有意无意的方法才能获得。在清醒不蒙昧的境界中,又能放下自己的杂念,就是最佳状态。此时,也不可以堕入蕴界之中,所谓的蕴界,就是五阴魔的作用。

如一般入定,而槁木死灰之意多,大地阳春之意少。此则落于阴界,其气冷,其息沉,且有许多寒衰景象,久之便堕木石。又不可随于万缘,如一入静,而无端众绪忽至,欲却之不能,随之反觉顺适,此名主为奴役,久之落于色欲界。

如果平时修炼入定,感觉如同槁木死灰的时间多,如同大地阳春的时间少。这就是落入阴界了,这里的空气清冷,气息阴沉,而且有很多寒冷衰败的景象,时间久了就会有木石坠落。也不可以让杂念随意起伏,如果一入静,就会有杂念无缘无故的忽然出现,想要去除却又不能,随后反而觉得能够适应,这就是:主人成为了奴役,时间久了就会落入色界和欲界。

上者生天,下者生狸奴中,若狐仙是也。彼在名山中,亦自受用,风月花果,舆树瑶草,三五百年受用去,多至数千岁,然报尽还生诸趣中。此数者,皆差路也。差路既知,然后可求证验。

上乘的人脱生到天界,下乘的人脱生为狸奴之类,例如狐仙就是啊。它们在名山之中,也很自在潇洒,风月花果,舆树瑶草,三五百年享受完了,最多能到几千岁,然而福报享受尽了还会脱生到轮回之中。这些方法,都是错误的道路啊。既然知道了什么是错路,然后就可以探讨验证了。

 

第六章 回光证验

证验亦多,不可以小根小器承当,必思度尽众生。不可以轻心慢心承当,必须请事斯语。静中绵绵无间,神情悦豫,如醉如浴,此为遍体阳和,金华乍吐也。

回光的验证很多,不是小根器的人都能够体会到的,必须要思考怎样才能度尽众生。不能够用轻慢之心来体会,必须按着我讲的话去体证。在入静中感觉绵绵不断,神情愉悦,如醉如浴,这就是遍体阳气和畅之象,是金华刚开始显露啊。

既而万籁俱寂,皓月中天,觉大地俱是光明境界,此为心体开明,金华正放也。既而遍体充实,不畏风霜,人当之兴味索然者,我遇之精神更旺,黄金起屋,白玉为台;世间腐朽之物,我以真气呵之立生;红血为乳,七尺肉团,无非金宝,此则金华大凝也。

随后,又感觉四周非常寂静,犹如皓月当空,顿觉大地一片光明,这就是心体开明,金华正在开放。而后,遍体感觉充实,不再畏惧风霜寒冷,人们没有兴趣的事,我遇到了反而精神更加旺盛,就像用黄金盖屋,用白玉垒台;世间已经腐朽的物品,我用真气吹拂它会立即焕发新生;红色的血液变成了白色乳汁,我这七尺之躯,难道不是金宝吗?这些现象就是金华的大规模凝结啊。

第一段是应《观无量寿经》云:「日落大水,行树法象。」日落者,从混沌立基,无极也。上善若水,清而无暇,此即太极主宰,出震之帝也。震为木,故以行树象焉,七重行树,七窍光明也。

第一段验证,应验了《观无量寿经》中说的:「日落大水,行树法象。」日落,是指从混沌中奠定基础,就是无极啊。上善若水,清而无暇,这是太极进化为主宰,就是易经中说的“帝出乎震”。震为木,所以用行树来喻象了,七重的行树,就是七窍的光明啊。

西北乾方,移一位为坎,日落大水,乾坎之象。坎为子方,冬至雷在地中,隐隐隆隆,至震而阳方出地上矣,行树之象也,馀可类推矣。

西北的乾方,移动一位就是坎水,日落大水,就是乾卦和坎卦的喻象。坎卦为子的方位,冬至震雷还潜藏在大地之中,隆隆的声音还不明显,到了震卦阳性的方位,就会出现在大地之上,这就是行树的喻象啊,其余的可以类推。

第二段,即肇基于此,大地为冰,琉璃宝地,光明渐渐凝矣。所以有蓬台而继之有佛也,金性即现,非佛而何,佛者大觉金仙也。此大段证验耳。

第二段验证,就从这里开始,观想大地洁白如雪,犹如琉璃珠宝遍地,光明渐渐凝结。继而出现了蓬莱仙台,又出现了佛祖,金华的本性就显现了,不是佛能是谁呢?佛就是大觉金仙啊。这是大阶段的验证啊。

现在证验,可考有三:一则坐去,神入谷中,闻人说话,如隔里许,一一明了,而声入皆如谷中答响,未尝不闻,我未尝一闻,此为神在谷中,随时可以自验。

现在能够考察的验证有三个:一个是入静之后,神识进入深谷之中,听到有人说话,如同间隔大约一里,都能清楚明白,而且声音进入耳中,都如同山谷中的回响,并不是不能听到声音,我却不曾去听,这就是神在深谷之中,随时可以自我检验。

一则静中,目光腾腾,满前皆白,如在云中,开眼觅身,无从觅视,此为虚室生白,内外通明,吉祥止止也。

一个是在入静之中,目光中真气蒸腾,面前全是白光,如在云中,睁开眼睛寻找身体,却无从寻觅,这就是虚室生白,身体内外通透,吉祥恒久。

一则静中,肉身纲细,如绵如玉,坐中若留不住,而腾腾上浮,此为神归顶天,久之上升可以立待。

一个是在入静之中,肉身变的细柔,如绵如玉,静坐中如同停留不住,而蒸腾般上浮,这就是神归顶天,久而久之,身体上升立等可行。

此三者,皆现在可验者也。然亦是说不尽的,随人根器,各现殊胜。如《摩诃止观》中所云:「善根发相是也。」此事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,须自己信得过方真。

这三个验证,都可以马上检验。然而,其余验证也是说不尽的,随从人的根器,各自会有不同的表现。如《摩诃止观》中所说:“善根发相是也。”这些反应如同人们饮水,冷暖自知,必须自己相信方能作为真实。

先天一气,即在现前证验中自讨,一气若得,丹亦立成,此一粒真黍珠也。一粒复一粒从微而至著。有时时之先天,一粒是也,有统体之先天,一粒乃至无量是也。一粒有一粒力量,此要自己胆大,为第一义。

先天一气,就在前面这些验证中去找,如能得到先天一气,金丹就能立即成就,就是这一粒真气凝结的黍米大小的光珠啊。一粒又一粒,从微弱积累到最为显著,能够时刻获得先天能量,也就是这一粒光珠。能够统领灵体的先天能量,就是从一粒光珠积累到数量极多。一粒光珠有一粒光珠的力量,此中的要义就是要有坚定的决心,这为第一要义。

 

第七章 回光活法

回光循循然行去,不要废弃正业。古人云:「事来要应过,物来要识破。」子以正念治事,即光不为物转,光即自回。此时时无相之回光也,尚可行之,而况有真正著相回光乎。

习练回光要循序渐进,也不要放弃了正常的事业。古人说:“事来要应过,物来要识破。”你们用正念处理事务,就是光不因事务而转变,光就能够自然回返,这是时刻不着意于表面现象的回光啊。也可以这样习练,况且真有着相习练的回光吗?

日用间,能刻刻随事返照,不著一毫人我相,便是随地回光,此第一妙用。清晨能遣尽诸缘,静坐一、二时最妙。凡应事接物,只用返照法,便无一刻间断。如此行之,三月两月,天上诸真,必来印证矣。

在日常时间,能够时刻随着事务返光内照,不着一丝毫人我相,这就是随时随地的回光,这为第一妙用。清晨能够放下万缘,静坐一、二个时辰最妙。凡是待人接物,就用返光内照,就不会有一刻的间断。如此这般习练,二到三个月,天上众多的真仙,必然前来印证。

 

第八章 逍遥诀

玉清留下逍遥诀,四字凝神入气穴。

六月俄看白雪飞,三更又见日轮赫。

水中吹起藉巽风,天上游归食坤德。

更有一句玄中玄,无何有乡是真宅。

律诗一首,玄奥已尽。大道之要,不外无为而为四字。惟无为,故不滞方所形象,惟无为而为,故不堕顽空死虚。作用不外一中,而枢机全在二目。二目者,斗柄也,斡旋造化,转运阴阳,其大药则始终一水中金,即水乡铅而已。

这一首律诗,已经把玄奥说尽了。大道的要义,不过是无为而为四个字。只有无为,才能不停滞于一处拘泥形象,只有无为而为,才能不堕入顽空死虚之中。发生作用不外乎一个“中”字,而且调节的枢纽就在于两个眼睛。两个眼睛,就是斗柄啊,它能够转运化育、转运阴阳,此中的大药就是水中金,也就是人体的精气罢了。

前言回光,乃指点初机,从外以制内,即辅以得主。此为中、下之士修下二关,以透上一关者也。今头绪渐明,机括渐熟,天不爱道,直泄无上宗旨,诸子秘之秘之,勉之勉之!

前面讲的回光,就是指点开始时的机巧,用外练来控制内光,就是通过辅助而有益于主人。这个方法可以作为中、下根器的人,通过修炼下面二关,用来通透上一关啊。现在头绪逐渐明晰,机巧逐渐熟练,上天不爱惜这些道法,直接泄露出这些最高的主要方法,大家要严格保密,勤奋努力!

夫回光其总名耳。工夫进一层,则光华盛一番,回法更妙一番。前者由外制内,今则居中御外。前者即辅相主,今则奉主宣献,面目一大颠倒矣。

这个回光是总的名称。功夫增进一层,则光华明亮一次,回光法更加微妙一次。前面那些是从外面控制内光,现在讲的则是通过居中来防御外面。前面的是通过辅助补益主人,现在则是奉主人之命宣布进献,方法的运用颠倒过来了。

法子欲入静,先调摄身心,自在安和,放下万缘,一丝不挂。天心正位于中,然后两目垂帘,如奉圣旨以召大臣,孰敢不遵。次以二目内照坎宫,光华所到,真阳即出以应之。离外阳而内阴,乾体也。一阴入内而为主,随物生心,顺出流转。今回光内照,不随物生,阴气即住,而光华注照,则纯阳也。

修炼内丹的人想要入静,先要调整身心状态,内心自在,安详平和,放下万缘,一丝不挂。意守天心的中正位置于两眉中心,然后两目垂帘,如同奉了圣旨召唤大臣,谁敢不遵从。然后用两眼神光内照坎宫(下丹田),光华所到之处,真阳随即出现来与之相应。离卦(☲)外面阳爻而内里阴爻,就是乾卦(☰)的本体啊。一个阴爻进入内部而成为主人,随着物欲变化而生后天之心,顺应了物欲变化而流动转化。现在回光内照,不再随着物欲而发生变化,阴气就会停止发育,再经过光华的内注观照,就能化为纯阳啊。

同类必亲,故坎阳上腾,非坎阳也,仍是乾阳应乾阳耳。二物一遇,便纽结不散,絪緼活动,倏来倏去,倏浮倏沉,自己元宫中,恍若太虚无量,遍身轻妙欲腾,所谓云满千山也。次则来往无踪,浮沉无辨,脉住气停,此则真交媾矣,所谓月涵万水也。俟其冥冥中,忽然天心一动,此则一阳来复,活子时也。

同气相求,因此坎宫阳气的上升,不是坎宫的阳气,仍然是乾卦的阳气感应了乾卦的阳气。两者一旦相遇,就会缠绕在一起不再散开,气机交融,忽来忽去,忽浮忽沉,自己的天心之中,好像太虚无限广大,身体轻松微妙想要向上升腾,这就是所谓的云满千山啊。然后,气机来往没有了踪迹,浮沉也无法辨别,脉住气停,这就是真正的“交媾”了。也是所谓的“月涵万水”啊。等到了冥冥之中,忽然天心一动,就是一阳来复,这就是活子时啊。

然而此中消息要细说,凡人一视一听,耳目逐物而动,物去则已。此之动静,全是民庶,而天君反随之役,是尝与鬼居矣。今则一动一静,皆与人居,天君乃真人也。彼动即与之俱动,动则天根;静则与之俱静,静则月窟;静动无端,亦与之为静动无端;休息上下,亦与之为休息上下,所谓天根月窟闲来往也。

然而,这个阶段的征兆还要详细的说明,凡是人的一看一听,耳朵、眼睛都会跟随外物而移动,外物离去才能恢复自己。这就里面的动静,好比百姓做事,而君王反而随着为他们服务一样,这是尝试与鬼同居了。现在我们习练的一动一静,都是与人同居,君王就是真人啊。它动就随着它一起动,这种动就是天根;它静就随着它一起静,这种静就是月窟;动静没有原因的发生变化,也随着它没有原因的变化;停止或者上下浮沉,也随着它停止或者上下浮沉,这就是所谓的天根月窟悠闲来往啊。

天心镇静,动违其时,则失之嫩;天心已动,而后动以应之,则失之老;天心一动,即以真意上升乾宫,而神光视顶,为导引焉,此动而应时者也。天心既升乾顶,游扬自得,忽而欲寂,急以真意引入黄庭,而目光视中黄神室焉,既而欲寂者,一念不生矣。

天心镇定而安静,动的过早,火候就会太嫩;天心已经发动,而后才来相应,火候就会太老。天心一旦发动,即刻用意识引上乾宫,用两眼神光看视颅顶,作为引导,这就是发动而能应和的时机啊。天心既然上升到了乾顶,在悠然自得之中,忽然想要沉寂下来,即刻就用意识引入中丹田,就是用目光探看中丹田,不久又想进入沉寂状态,一丝杂念也不再生发了。

视内者,忽忘其视矣,尔时身心,便当一场大放,万缘泯迹,即我之神室炉鼎,亦不知在何所,欲觅己身,了不可得,此为天入地中,众妙归根之时也,即此便是凝神入气穴。

观看内景时,忽然忘了所看的内景,那时的身心,就当做是一次大放下,一切因缘全部消失无踪,就是我的丹田也不知在什么地方,想要寻觅自己的身体,完全不能得到,这就是天入地中,是众妙归根的时间,有了这些功境就是凝神入气穴。

夫一回光也,始而散者欲敛,六用不行,此为涵养本原,添油接命也。既而敛者,自然优游,不费纤毫之力,此为安神祖窍,翕聚先天也。既而影响俱灭,寂然大定,此为蛰藏气穴,众妙归根也。一节中具有三节,一节中具有九节,俱是后日发挥。

这个回光的练法,开始时光团发散而后不断聚敛,此时不要让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发挥作用,这就是通过涵养本原,添油接命啊。不久开始的光团聚敛,自然而然、悠然自在,不耗费丝毫之力,这就是安神祖窍,翕聚先天的方法啊。接下来一切思想全部消失,进入寂然大定之中,这就是蛰藏气穴,众妙归根啊。一个阶段中具有三个阶段,也可以把一个阶段分为九个阶段,这些以后再详细的阐述。

今以一节中,具三节言之,当其涵养而初静也,翕聚亦为涵养,蛰藏亦为涵养,至后而涵养皆蛰藏矣,中一层可类推。不易处而处分矣,此为无形之窍,千处万处一处也。不易时而时分焉,此为无候之时,元会运世一刻也。

现在把一个练功阶段,划分为三个阶段来说明。当处于涵养时就进入了初步的入静,翕聚也为涵养,蛰藏也为涵养,到了最后涵养就都是蛰藏了,中间一层的都可以这样类推。不改变位置而位置自能划分(守空),这为无形之窍,千处万处都是指的这一处啊。不设定时间而时间自能划分,这为无候之时。这样划分哪怕是12万9千6百年,也都能在一刻之中啊。

凡心非静极,则不能动,动动忘动,非本体之动也。故曰感于物而动,性之欲也,若不感于物而动,即天之动也。是知以物而动,性之欲也,若不以物而自动,即天之动也。不以天之动对天之性,句落下说个欲字,欲在有物也,此为出位之思,动而有动矣。

凡是有意识就不是入静的最高境界,意识就是不能活动,意识活动了就是妄动,那不是本体的动啊。所以说意识有感于形物而动,是人性中的欲望啊,如果不感于形物而动,那才是天性的动啊。这样就知道了意识因形物而动,是人性中的欲望,如不因形物而活动,就是天性的活动。不要以天性的活动来对应天道的本性,这一句是为了落实一个“欲”字,“欲”是因为有形物质的存在,这是比较超脱的想法,动中还有动啊。

一念不起,则正念乃生,此为真意。寂然大定中,而天机忽动,非无意之动乎,无为而为,即此意也。

一念不起,则正念就能发生,这种正念就是真意。在寂然大定之中,天机忽然发动,这不就是没有意识之中的发动吗?无为而为,就是这个意思啊。

诗首二句,全括金华作用。次二句是日月互体意,六月即离火也,白雪飞即离中真阴将返乎坤也。三更即坎水也,日轮即坎中一,一阳将赫然而返乎乾也。取坎填离,即在其中。

律诗开头两句,已全面概括了金华的作用。后面两句是对日月的互为补充,六月就是离火,白雪飞是指离火(☲)中的真阴将要返归于坤(☷)啊。三更就是坎水(☵)啊,日轮就是坎卦中的“▬”,这一个阳爻将突然而返归于乾(☰)啊。所说的取坎填离,就在这两句诗中。

次二句说斗柄作用,升降全机,水中非坎乎。目为巽风,目光照入坎宫,摄召太阳之精是也。天上即乾宫,游归食坤德,即神入照中,天入地中,养火也。末二句是指出诀中之诀,诀中之诀,始终离不得,所谓洗心涤虑,为沐浴也。

后面的两句是说斗柄的作用,包含了气机升降的全部机巧,水中不就是下丹田吗?眼睛就为巽风,目光观照下丹田,就是吸取召唤太阳的精华。天上就是头顶,游归食坤德,就是神气进入观照之中,天进入地中,这就是涵养神火啊。最后两句是指的诀中之诀,诀中之诀,始终都不能离开,这就是所谓的洗心涤虑,在修炼中作为沐浴啊。

圣学以知止始,以止至善终,始乎无极,归乎无极。佛以无住而生心,为一大藏教旨。吾道以「致虚」二字,完性命全功。总之三教不过一句,为出死入生之神丹。「神丹」为何?曰:一切处无心而已。吾道最秘者沐浴,如此一部全功,不过「心空」二字,足以了之。今一言指破,省却数十年参访矣。

儒圣的学问从“知止”开始,用“止至”获得良好的结局,开始于无极,返归于无极。佛家用“无所住而生其心”,作为一个大藏教旨。我们道家用“致虚”二个字,圆满性命的全部修炼。总之,三教的精髓不过是一句话,就是能够使人出死入生的神丹。“神丹”是什么呢?就是对于一切事务都要无心以待罢了。我们道家最为隐秘的就是沐浴,这些方法概括了全部修炼,不过是“心空”二字,已经足够获得性命的圆满。现在一句话说破,就省下了数十年的参访了。

子辈不明一节中具三节,我以佛家「空、假、中」三观为喻,三观先空,看一切物皆空;次假,虽知其空,然不毁万物,仍于空中建立一切事;既不毁万物,而又不著万物,此为中观。当其修空观时,亦知万物不可毁,而又不著,此兼三观也。

晚辈不明白在一个阶段中可分为三个阶段,我用佛家的“空、假、中”三观来做比喻,在三观中如能先空了,看待一切事物就都是空的;而后是假,就是虽然知道事物本来是空的,然而却不毁灭万物,仍然在空中建立一切事物;既不毁灭万物,而又不建立万物,就为中观。每当修行空观时,也知道万物不可以毁灭,而又不建立,这就是兼顾三观啊。

然毕竟以看得空为得力,故修空观。则空固空,假亦空,中亦空。修假观,是用上得力居多,则假固假,空亦假,中亦假。中道时亦作空想,然不名为空而名为中矣。亦作假观,然不名为假而名为中矣,至于中则不必言矣。

然而毕竟以看的空最为得力,所以要修行空观。空固然是空,假也是空,中也是空。修行假观时,会在表象上得力较多,假固然还是假,空也假,中也假。在修行中观时也作为空来观想,然而却不叫它空而叫做中。也可以作为假观,然而却不叫做假而叫做中,至于中观就不必说了。

吾虽有时单言离,有时兼说坎,究竟不曾移动一一句。开口提云:枢机全在二目,所谓枢机者用也,用即斡旋造化,非言造化止此也。六根七窍,悉是光明藏,岂取二目,而他概不问乎,用坎阳,仍用离光照摄,即此便明。朱子云阳师讳元育,尝云:「瞎子不好修道,聋子不妨。」与吾言暗合,特表其主辅轻重耳。

我虽然有时单独讲离卦,有时也兼说坎卦,究竟也没有改变过大道一句。我开口提示说:枢机全在两眼,所谓的枢机就是应用啊,应用就是演化天地造化万物,不是说造化只是一个方法啊。人的六根七窍,都是光明的宝藏,为什么只用两个眼睛,而其他的都不过问呢?要取用坎卦中的一阳,就得不断的用离卦的二个阳爻观照,这样就能够获得光明。朱子曾经说:“瞎子不好修道,聋子不妨。”与我说的话暗中契合,特此表述出在修行中的主辅轻重。

日月原是一物,其日中之暗处,是真月之精,月窟不在月而在日,所谓月之窟也,不然自言月足矣。月中之白处,是真日之光,日光反在月中,所谓天之根也,不然自言天足矣。

日和月的光华原本是一样,其实在太阳的暗处(☲),才是真月的精华,月窟不在月球而在太阳,太阳暗处就是所说的月窟,不然直接说月亮就可以了。月球上的白光之处(☵),就是真日的光华,是日光反照在了月球上,就是所说的天之根啊,不然直接说天就行了。

一日一月,分开止是半个,合来方成一个全体。如一夫一妇,独居不成室家,有夫有妇,方算得一家完全。然而物难喻道,夫妇分开,不失为两人,日月分开,不成全体矣。知此则耳目犹是也,吾谓瞎子已无耳,聋子已无目,如此看来,说甚一物,说甚两目,说甚六根,六根一根也。说甚七窍,七窍一窍也。吾言只透露其相通处,所以不见有两,子辈专执其隔处,所以随处换却眼睛。

一个日一个月,分开各自就是半个,合起来方能成为一个圆满的整体。如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,独自居住不能成为家庭,合起来成为夫妇,方能算是一个圆满家庭。然而用形物很难比喻大道,夫妇分开,还可以是两个人,日月分开,就不能成为整体了。明白了这些则耳朵和眼睛也是一个整体啊,我称作瞎子没有耳朵,聋子没有眼睛,这样看来,说什么一物,说什么两眼,说什么六根,六根就是一根啊。说什么七窍,七窍也是一窍啊。我说的话只透露了其中相通的地方,所以看不到不同的说法,晚辈们不要专门执着于有间隔的地方,所以要随时更换看待问题的思路。

 

第九章 百曰筑基

《心印经》云:「回风混合,百曰功灵。」总之立基百日,方有真光如。子辈尚是目光,非神火也,非性光也,非慧智炬烛也。回之百日,则精气自足,真阳自生,水中自有真火,以此持行,自然交媾,自然结胎,吾方在不识不知之天,而婴儿自成矣。若略作意见,便是外道。

《心印经》中说:“回风混合,百日功灵。”总之,经过筑基修炼一百日,方能有真正的性光显现自如。晚辈们所见还是眼目之光,不是神火,也不是性光,更不是智慧的火炬照耀啊。回光修炼一百日,就能够精气自然充足,真阳自然生发,水中自然有了真火,这样继续修行,坎离自然交媾,圣胎自然凝结,我还在不知不觉中,而婴儿就已自然结成了。如果稍微有意识的介入,就是外道。

百日立基,非百日也。一日立基,非一日也。一息立基,非呼吸之谓也。息者自心也,自心为息,元神也,元气也,元精也。升降离合,悉从心起,有无虚实,咸在念中。一息一生持,何止百日,然百日亦一息也。

百日筑基,不是确实需要一百天,一日筑基,也不是指的一天。一息筑基,也不是呼吸的说法啊。息这个字是自己的内心,“自”和“心”为息字,是元神、元气、元精啊。气机的升降和离合,都是从心而起,有无和虚实,都感应在意识中。一息需用一生的时间来修行,哪里只是一百天,然而一百天也算是一息啊。

百日只在得力,昼间得力,夜中受用,夜中得力,昼间受用。百日立基,玉旨耳,上真言语,无不与人身应。真师言语,无不与学人应。此是玄中玄,不可解者也,见性乃知。所以学人,必求真师授记,任性发出,一一皆验。

百日筑基只是为了巩固能量,白天获得能量,夜晚受益,夜晚获得能量,白天受益。百日筑基,原本是玉帝讲的话,上界真仙的话语,没有不与人体发生感应的。真正老师的话语,没有不与学生相应的。这是玄妙中的玄妙,不容易理解啊,明心见性后才能明白。所以学道的人,务必求得真正的老师传授真法,任由他随口讲的话,大道之理也都能得到验证。

 

第十章 性光识光

回光之法,原通行住坐卧,只要自得机窍。吾前开示云;「虚室生白」,光非白邪。但有一说,初未见光时,此为效验。若见为光,而有意著之,即落意识,非性光也。子不管他有光无光,只要无念生念。何为无念?千休千处得;何为生念?一念一生持,此念乃正念,与平日念不同。今心为念,念者现在心也。此心即光即药。凡人视物,任眼一照去,不及分别,此为性光,如镜之无心而照也,如水之无心而鉴也。少刻即为「识光」,以其分别也。镜有影已无镜矣,水有象已无水矣,光有识尚何光哉!

修炼回光的方法,最初无论行站坐卧都可以习练,只要自己能够灵活掌握窍门即可。我在前面指明说:“虚室生白”,光不就是白色。初期修炼还没有见到性光时,见到白光就为有效的验证。如果见到了白光,而执意追求,就会落入意识之中,就不是性光了。你们先不要管有光没光,只要没有杂念就能生出正念。什么是无念?就是在哪里结束,就在哪里得到;什么是生念?把修行大道的信念,能用一生来坚持,这种信念就是正念,与平时的意念不同。今与心组成念字,念就是现在的心情啊。这个心就是光,就是丹药。一般人看物体,随意用眼一看,还没来得及生分别心,就为性光,如同镜子的无心而观照啊,也如同水的无心映照啊。但是,一会就会变为“识光”,是因为开始有了分别心了。镜子中留有影子就没有镜子了,水面有了杂像就不是静水了,性光有了认识和分别就不是性光了。

子辈初则「性光」,转念则识,识起而光杳无可觅,非无光也,光已为识矣。黄帝曰:「声动不生声而生响」,即此义也。《楞严推勘入门》曰:「不在尘,不在识,惟选根」,此则何意?尘是外物,所谓器界也,与吾了不相涉,逐之则认物为己。物必有还,通还户牖,明还日月,借他为自,终非吾有。至于不汝还者,非汝而谁。明还日月,见日月之明无还也。天有无日月之时,人无有无见日月之性。若然则分别日月者,还可与为吾有耶。不知因明暗而分别者,当明暗两忘之时,分别何在,故亦有还,此为内尘也。

晚辈们初期修炼“性光”,转换意念就有了意识,有了意识性光就无法见到,不是没有了性光,是性光已经变为意识了。黄帝说:“声动不生声而生响”,就是这个意思。《楞严推勘入门》说:“不在尘,不在识,惟选根”,这是什么意思?尘是外在的有形之物,就是所说的器的境界啊,与我们的修行不相关,追求这些就会认为形物能属于自己。有形之物必然有所返还,通行归还于门户,光明归还于日月,可以借助它来为自己所用,终究不能够自己拥有。至于不需要我来归还的,不是我能有谁呢?光明还归日月,所见到的日月的光明是还没有归还啊。苍天有没有日月之时,人却没有不追寻光明的本性。如果能这样分辨日月的人,归还也可以作用到我们的身体啊,不知道因为明暗来分辨的人,当明暗两忘之时,从哪里来分辨?因此也会有归还,这就是指的内尘啊。

惟见性无还,见见之时,见非是见,则见性亦还矣。还者还其识念流转之见性,即阿难使汝流转,心目为咎也。初入还辨见时,上七者,皆明其一一有还,故留见性,以为阿难拄杖。究竟见性,既带八识(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意识、传送识、阿赖耶识),非真不还也。最后并此亦破,则方为真见性,真不还矣。

性光只有见性而没有归还,见到性光之时,所看见的不是看见,看见了性光就是归还了。归还就是人的意识在活动中的所见,就是《楞严经》上释迦向弟子阿难所说的“使汝流转,心目为咎”啊。刚开始返还还能辨别所见时,上乘根器的人,都能明白大道有大道的归还,所以能保留所见的性光,以阿难作为修行的榜样。深入研究见性这件事,既然有八识(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意识、传送识、阿赖耶识),就不是纯真,就不能返还啊。最后把这些也都能破除,那才是真正的见性,真的就不再返还了。

子辈回光,正回其最初不还之光,故一毫识念用不著。使汝流转者,惟此六根,使汝成菩提者,亦惟此六根。而尘与识皆不用,非用根也,用其根中之性耳。今不堕识回光,则用根中之元性。落识而回光,则用根中之识性,毫厘之辨在此也。

晚辈们修炼回光,正是回返了最初不能返还的光,因此,一丝一毫的意识都不能用。使你心神散乱的,只有这六根(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意识),使你成就丹道的,也是这六根。尘俗和辨识都不用,不是用了根器,是用了根器中的本性了。现在不落入六识层面回光,则是用的根器中的元性。落入六识层面回光,则是用了根器中的识性,毫厘之差就在这里。

用心即为识光,放下乃为性光。毫厘千里,不可不辨。识不断,则神不生;心不空,则丹不结。心净则丹,心空即药。不著一物,是名心净,不留一物,是名心空。空见为空,空犹未空,空忘其空,斯名真空。

用心意就是识光,放下意识就为性光。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,不可以不仔细分辨。意识不断绝,神就不能生发;心不空,丹不凝结。心中纯净就是丹,心中空明就是药。心中不执着,不挂碍任何事物,叫做心净,不留存任何事物,叫做心中空明。空能见到为空,空还没有真空,空到忘记了是空,就叫做真空。

 

第十一章 坎离交媾

凡漏泄精神,动而交物者,皆离也。凡收转神识,静而中涵者,皆坎也。七窍之外走者为离,七窍之内返者为坎。一阴主于逐色随声,一阳主于返闻收见。坎离即阴阳,阴阳即性命,性命即身心,身心即神照。一自敛息,精神不为境缘流转,即是真交。而沉默趺坐时,又无论矣。

凡是泄露精、神,发动而触及外物的,都是离卦。凡是收拢转移神识,安静而内中涵养的,都是坎卦。在七窍之外游走的为离,在七窍之内返还的为坎。一个阴爻为主(☲)就表现为追逐物欲声色,一个阳爻为主(☵)就表现为反观内听内视。坎离就是阴阳,阴阳就是性命,性命就是身心,身心就是神光的返照。开始就能自然收敛气息,精、神不被外界变化而影响,就是真正的坎离交媾。在沉静默然打坐时,那又属于更高的境界了。

 

第十二章 周天

周天非以气作主,以心到为妙诀。若毕竟如何周天,是助长也。无心而守,无意而行。仰观乎天,三百六十五度,刻刻变迁,而斗枢终古不移,吾心亦犹是也,心即斗枢,气即群星。吾身之气,四肢百骸,原是贯通。不要十分着力,于此锻炼识神,断除妄见,然后药生。药非有形之物,此性光也。而即先天之真气,然必于大定后方见,并无采法,言采者大谬矣。见之既久,心地光明,自然心空漏尽,解脱尘海。若今日龙虎,明日水火,终成妄想。吾昔受火龙真人口诀如是,不知丹书所说,更何如也。

周天不是以行气为主,是以心意为妙诀。如果问到底怎样运行周天,就是拔苗助长啊,要点就是:无心而守,无意而行。仰头观望苍天,有三百六十五度,每时每刻都在变动,而北极星自古没有发生移动,我们的心也是这样,心就是北极星,气就是群星。我们身体的气,从四肢到百骸,原本就是连贯通畅的。不需要过多用力,这样锻炼识神,断除妄见,然后丹药就能生发。丹药不是有形之物,就是性光啊。然而性光就是先天的真气,必须进入大定之后方能出现,并且没有采炼的方法,说能采炼的人大错了。出现性光既然很久了,必定心地光明,自然达到心空漏尽,解脱俗尘苦海。如果今日谈龙虎,明日谈水火,最终必成妄想。我在以前所受火龙真人的口诀就是这样,不知道丹书是怎样说的,还能怎么练呢?

一日有一周天,一刻有一周天,坎离交处,便是一周。我之交,即天之回转也。未能当下休歇,所以有交之时,即有不交之时。然天之回旋也,未尝少息。果能阴阳交泰,大地阳和,我之中宫正位,万物一时畅遂,即丹经沐浴法也。

一天中有一个周天,一刻中有一个周天,在坎离交会之处,就是一个周天。我们身体中的坎离交会,就是天道的回转啊。人不能时刻得不到休息,所以有坎离相交的时间,也有不相交的时刻。然而天道的回旋,却不曾有暂时的休息。确实能做到阴阳交泰,周身阳气和煦,意识内注中宫正位,万物一时间畅达顺遂,就是丹经中的沐浴法啊。

非大周天而何?此中火候,实实有大小不同,究竟无大小可别。到得工夫自然,不知坎离为何物,天地为何等,孰为交,孰为一周两周,何处觅大小之别耶。总之一身旋运,虽见得极大亦小。若一回旋,天地万物,悉与之回旋,即在方寸处,亦为极大。

这不是大周天会是什么?这里面的火候,在实际修炼中有反应程度的不同,最终的结果却没有大小的区别。修炼到功夫纯粹自然,就不知道了坎离是什么物质了,天地为什么有高低之分,什么是交媾,什么是一周两周,到哪里去寻找大小的区别啊。总之,气机在身体内的旋转运动,虽然显的很大却也很小。如果一回光旋转,天地万物,都能与光一同回旋,即使在方寸的地方,能量也是非常大。

金丹火候,要归自然,不自然,天地自还天地,万物各归万物。欲强之使合,终不能合。即如天时亢旱,阴阳不和,乾坤未尝一日不周,然终见得有多少不自然处。我能转运阴阳,调适自然,一时云蒸雨降,草木酣适,山河流畅,纵有乖戾,亦觉顿释,此即大周天也。

金丹的火候,需要归于自然,不遵循自然,天地还是天地,万物各自还是万物。想要强行把它们融合在一起,最终也不能融合起来。就像天气大旱,也是阴阳不和,乾坤不曾一日不周流,然而始终会看到有多少不自然的地方。如果我们能够转运阴阳,调节适应自然,一时间就会云蒸雨降,草木酣适,山河流畅,纵然有些不合情理,也会突然开悟而放下,这就是大周天啊。

问活子时其妙,必认定正子时似著相,不著相不指明正子时。从何识活子时,即识得活子时,确然又有一正子时,是二是一,非正非活,总要人看得真,一真则无不正,无不活矣。见得不真,何者为正,何者为活耶。即如活子时,是人所时时见得的,毕竟到正子时,志气清明,活子时愈觉发现。人未识得活的明了,只向正的时候验取,则正者现前,活者无不神妙矣。

要问活子时的奥妙,必须认定是正子时,就好似着相了,不着相就不要明确在正子时。从哪里来认识活子时?就是出现了活子时的功态,确实还没有到正子时,是两个还是一个,不是正子时,也不是活子时,总是需要能正确的看待,有正确的认识就没有正子时了,也没有活子时了。认识不正确,什么能作为正子时,什么能作为活子时啊。就像活子时,是人随时能够出现的功态,终归到了正子时,人体的气机更加清明,活子时更容易出现。人们没有了解活子时以前,只是在正子时的时间练功,到正子时出现了,活子时也就更加神妙了。

 

第十三章 劝世歌

吾因度世丹衷热,不惜婆心并饶舌。

世尊亦为大因缘,直指生死真可惜。

老君也患有吾身,传示谷神人不识。

吾今略说寻真路,黄中通理载大易。

正位居体是玄关,子午中间堪定息。

光回祖窍万神安,药产川源一气出。

透幕变化有金光,一轮红曰常赫赫。

世人错认坎离精,搬运心肾成间隔。

如何人道合天心,天若符兮道自合。

放下万缘毫不起,此是先天真无极。

太虚穆穆朕兆捐,性命关头忘意识。

意识忘后见本真,水清珠现玄难测。

无始烦障一旦空,玉清降下九龙册。

步霄汉兮登天阙,掌风霆兮驱霹雳。

 

凝神定息是初机,退藏密地为常寂。吾昔度张珍奴二词,皆有大道。子后午前非时也,坎离耳。定息者,息息归根,中黄也。坐者,心不动也。夹脊者,非背上轮子,乃直透玉京大路也。双关者,此处有难言者。地雷震动山头雨者,真气生也。黄芽出土者,药生也。小小二段,已尽修行大路,明此可不惑人言。

这是我在以前度化张珍奴的两首诗词,文中都有大道的妙法。子后午前不是指的时辰,是坎离啊。定息,是要息息归根,就是中黄部位啊。坐,是指的心神不动啊。夹脊,不是后背的轮子,是直通百会的督脉啊。双关,这里有些难说。地雷震动山头雨,是指真气生发。黄芽出土,是丹药初生了。小小的两段诗词,已经说尽修行的基本方法,明白了这些,就可以不被他人迷惑了。

昔夫子与颜子登泰山顶,望吴门白马,颜子见为匹练,夫子急掩其目,恐其太用眼力,神光走落,回光可不勉哉!

从前,孔夫子和颜回登临泰山之顶,看到了山下吴姓人家的白马,颜回看到像是一条白绢,孔夫子急忙掩盖了他的双眼,恐怕他太用眼力,神光散失没落,回光修炼可以不努力吗?

回光在纯心行去,只将真息凝照于中宫,久之自然通灵达变也。总是心静照定为基,心忘气凝为效,气息心空为丹成,心气浑一为温养,明心见性为了道。子辈各宜勉力行去,错过光阴可惜也。一日不行,一日即鬼也。一息行此,一息真仙也。勉之!勉之!

回光在于专心的习练,只要将真息凝结观照在中宫,久而久之,自然能够通灵而发生变化。总之,要以心神安静,观照凝定为基础,心忘气凝为效验,气息心空为丹成,心气浑然一体为温养,明心见性为成道。晚辈们各自要勤奋修行,错过了时间就可惜了。一日不修行,一日就是鬼啊。用一息的时间来修炼,一息的时间就是真仙啊。努力,努力,再努力啊!

原文引自:中国哲学书电子化计划书库

丹经直解:太乙金华宗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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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本文由 易 麟 发表于 2021年5月30日 11:43:0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