［导读］李涵虚（1806—1856），初名元植，字平泉，入道后更名西月，字涵虚，号长乙山人。循途录，又名：文终经、九层炼心，循者，依照、遵循，途者，道路、途径。也就是遵循这些方法，就能够获得内丹修炼的最终成就，可谓是一条直指捷径。全篇以炼心为切入点，分为九个层次，九者，是最大之阳数，也是丹法之终极。
初层炼心者，是炼未纯之心也。未纯之心，多妄想，多游思。妄想生于贪欲，游思起于不觉。学人打坐之际，非不欲屏去尘情，无如妄想才除，游思忽起。法在止观，乃可渐渐销熔。止则止于脐堂之后，命门之前，其中稍下，有个虚无圈子，吾心止于是而内观之，心照空中，与气相守，维系乎规矩之间，来往乎方圆之内，息息归根，合自然之造化；巍巍不动，立清净之元基。从此一线心光，与一缕真气相接，浑浑灏灏，安安闲闲，此炼心养气之初功也。
初级层次的炼心，是炼没有纯静的心。没有纯静的心，多妄想，多心意变动。妄想生于贪欲，杂念起于不觉。学习内丹的人打坐时，不是不想屏蔽尘世俗情，无奈妄想才除，杂念忽然又会升起。方法要领：用止观就可以渐渐的消除。止，就是止于肚脐之后，命门之前。两者中间稍微向下，有个虚无的空间，把心意停止在这里进行内观，心意笼罩于空中，与真气相互持守，维持在这个空间，不离方圆之内，息息归根，合自然之造化；巍巍不动，立清净之元基。从此心光与真气相接，雄浑浩大，安安闲闲，这是炼心养气开始的功夫。
二层炼心者，是炼入定之心也。前此一线心光与一缕真气相接，若能直造窈冥，自当透出玄窍；奈何定心不固，每为识神所迁，心与气离，仍不能见本来面目。法在心息相依之时，即把知觉泯去，心在气中而不知，气包心外而不晓，氤氤氲氲，打成一片，是炼心合气之功也。
第二层次的炼心，是炼入定的心。在此以前心光与真气相接，如果能够直接造访杳冥，自然应当是透出了玄窍。奈何定心不够，常被识神所影响，心与气分离，仍然不能见到本来面目。方法要领：在心息相依之时，就把知觉消除，心在气中而不知，气包心外而不晓，氤氤氲氲，打成一片，这是炼心合气的功夫啊。
三层炼心者，是炼来复之心也。前此氤氤氲氲，打成一片，重阴之下，一阳来复，是名天地之心，即是玄关一窍。此刻精、气、神都在先天，鸿蒙初判，并不分真精、真气、真神，即此是真精、真气、真神。若能一心不动，便可当下采取运行。无奈见所未见，闻所未闻，美景现前，茫无措手；心一动而落在后天，遂分为精、气、神矣。法在玄关初现之时，即刻踏住火云，走到尾闾，坚其心，柔其息，敲铁鼓而过三关，休息于昆仑焉，此炼心进气之功也。
第三层次的炼心，是炼真阳之气到来，开始复归的心。在此以前气机弥漫，浑然一片，在重阴之下有阳气生发复归，叫做天地之心，就是玄关一窍。此时的精、气、神都属于先天，天地刚刚展开，并不区分真精、真气、真神，这时就是真精、真气、真神。如果能够一心不动，就可以立即进行采炼。无奈这些见所未见，闻所未闻的美景出现面前，让人茫然无措。心一动就落入后天，随即区分为后天的精、气、神了。方法要领：在玄关（精生）刚开始显现时，即刻调控气团，引气行到尾闾，一心不乱，呼吸柔和，步步坚实，越过三关，休息在头顶百会，这是炼心进气的功夫啊。
四层炼心者，是炼退藏之心也。前此踏火云，过三关，心与气随，固已入于泥丸矣。然在泥丸宫内，或有识神引动，则气寒而凝，必不能化为真水，洒濯三宫，前功尽弃矣。法在昆仑顶上，息心主静，与气交融，气乃化为美液，从上腭落下，卷舌承露，吞而送之，注心于绛宫，注心于黄庭，注心于元海，一路响声直送到底，又待玄关之现焉，此炼心得气之功也。
第四层次的炼心，是炼退火潜藏的心。在此以前调控气团，越过尾闾、夹脊、玉枕三关，心与气相随，必然已经进入泥丸宫了。然而在泥丸宫内，如有识神将气引动，就会气寒而凝，不能化为真水，滋润上、中、下三个丹田，就前功尽弃了。方法要领：气流运行到头顶时，要息心安静与气交融，气就能够化为美味津液，从上颚落下，舌头上卷承接甘露，吞入咽喉，用意送下，随着津液下行，注意到绛宫——黄庭——下丹田的感觉，一路有响声直送到底。而后，又再次等待玄关出现，重复习练。这是炼心得气的功夫啊。
五层炼心者，是炼筑基之心也。前此入泥丸而归气穴，已有河车路径，从此一心做去，日夜不休，基成何待百日乎？然或有懈心，有欲心，作辍相仍，丹基难固。夫筑基所以聚精会神也，功夫不勤，精神仍然散乱，何以延年奉道？法在行凭子午，逐日抽添，取坎填离，积金实腹，此炼心累气之功也。
第五层次的炼心，是炼巩固基础的心。在此以前气团进入泥丸又归于气穴，已经有了周天的运行路径，从此专心去做，只要日夜不停，筑基成功何须等待百日呢？然而有时会有懈怠之心，有欲念之心，时炼时停不断，丹基就难以巩固。筑基这个事必须聚精会神，练功不勤奋，精神仍然散乱，怎么能延年益寿、尊奉大道？方法要领：练功要依靠子时和午时，每天行功运转周天，积攒能量充实机体。这是炼心积累能量的功夫啊。
六层炼心者，是炼了性之心也。前此河车转动，聚精会神，则灵根充实矣。从此心液下降，肾气上升，是为坎离交。杳冥中有信，浩浩如潮，一半水气，蒙蒙如雾，一半云气，是名金水初动，方修玉液还丹。倘用心不专，则尽性之事难了。法在于金水初生之时，由丹田分下涌泉，霎时而合到尾闾，调停真息，鼓之舞之，乃能滔滔逆上，至于天谷；涓涓咽下，落于黄庭。如此则朝朝灌溉，心地清凉。血化为膏，意凝为土，土中生汞，汞性圆明，遇物不迁，灵剑在手。孟子谓「尽其心者，知其性也」。仙家名为阴丹、内丹，此炼心明性之功也。
第六层次的炼心，是炼圆满天性的心。在此以前运行周天，聚精会神，灵根得到了充实。从此心液下降，肾气上升，这就是坎离相交。在杳冥中有映像出现：浩浩如潮，如同一半水气，蒙蒙如雾，如同一半云气，这就叫金水初动，此时才可以修炼玉液还丹。倘若用心不专，则圆满天性的事就难以完成。方法要领：在金水初生时，把气团从丹田引向涌泉，霎时间又合并到尾闾，调停真息（用凡息），促动气流连续不断直上泥丸宫。而后，细水慢流般咽下，随意识落入黄庭。这样就能够朝朝灌溉，心地清凉。神意凝结，结中生化心性，心性原本圆明，恒久不变，即能生命自控。这就是孟子说的「尽其心者，知其性也」。仙家也叫做阴丹、内丹，这是炼心明性的功夫。
七层炼心者，是炼已明之心也。前此金水河车，仙师名为内炼。到此，还有外炼功夫。以外合内，真心乃聚而不散。盖内体虽明，好飞者汞性。内修虽具，易坏者阴丹。设或保养不纯，则心性复灭矣。法在以虚明之心、妙有之性和砂拌土，种在彼家，彼家虚而由我实之，彼家无而自我有之。以有投无，以实入虚。死心不动，霎时间先天一气从虚无中来。一候为一阳，有如震。二候为二阳，有如兑。时值二候，正宜合丹。那边吐出一弦真气，其喻为虎向水中生。这边落下一点玄光，其喻为龙从火里出。两边龙虎会合，性情交感，一场大战，宛如天地晦冥，身心两静矣。俄而三阳发动，有如乾卦，如潮如火，如雾如烟，如雷如电，如雪如花。身中阳铅晃耀，我即持剑、掌印、踏罡、步斗，鼓动元和，猛烹极炼，透三关而上泥丸，一身毛窍皆开，比前玉液河车，更不同也。吞而服之，以先天制后天，性命合而为一，即大还也。性属火，其数七，命属金，其数九。返本还元，故名七返九还、金液大丹。从此铅来制汞，其心长明，汞不动摇矣。此炼心存神之功也。
第七层次的炼心，就是炼己明的心。在此以前运行周天，仙师叫做内炼。到了这一步，还有外炼的功夫。用外炼调合内炼，真心就能聚而不散。内体虽然已经光明，容易改变的却是心性。内在修炼虽然具足，容易损坏的却是内丹。倘若保护涵养不清纯，则心性又会灭失。方法要领：用虚明之心、妙有之性配合真意，凝结丹种在玄窍，玄窍为虚而自身能量为实，玄窍为无而自我为有，把有投入无，把实入于虚。寂心不动，霎时间先天一气从虚无中来。一候为一阳，有如震卦（☳）。二候为二阳，有如兑卦（☱）。时机到了二侯，就适宜结丹。那边吐出一弦真气，就比喻为虎向水中生；这边落下一点玄光，就比喻为龙从火里出。两边龙虎会合，性情交感，一场大战之后，天地逐渐昏暗、阴沉，身心就两相安静了。不久三阳发动，犹如乾卦（☰），内景中如潮如火，如雾如烟，如雷如电，如雪如花。身体之中光华闪耀，我随即持剑掌印、踏罡步斗，促动气机，猛烹极炼，透三关而上泥丸。此时，一身毛孔窍穴全部开通，比前面的玉液还丹更是不同啊。将能量吞服，用先天调制后天，性与命合二为一，就是大还丹啊。性属火，河图数理为七，命属金，河图数理为九。返本归元，因此叫做：七返九还、金液大丹。从此，铅来调制汞，心中长明，心性就不动摇了。这是炼心存神的功夫啊。
八层炼心者，是炼已伏之心，而使之通神也。前此七返九还，以铅制汞，心已定矣。但要温之、养之，要使身中之气尽化为神，身中之神能游于外。于是取一年十二月气候，除卯酉二月为沐浴，馀十月为进退，故名十月温养，非言要十个月功夫也，否则心虽定而不灵。炼之、锻之，灵心日见。灵则动，动则变，变则化，故有出神之事，而不为物情所迷。此炼心成神之功也。
第八层次的炼心，就是炼已伏的心，从而使其能够通神。在此以前已经炼到七返九还，以铅制汞，心性已经寂定了。但是还要进行温养，把身体中的气都转化为神，身中的神才能游走于身外。于是仿照一年十二个月的气候变化，除了卯酉二个月为沐浴，其余十个月就炼进火退阴，所以叫做：十月温养，不是说需要炼十个月的时间啊，否则心性虽然能够寂定却不会灵活。不停的进行锻炼，灵性日益显现。灵就能动，动就能变，变就能化，因此就出现神通，而且不会被事物所迷惑。这是炼心成神的功夫啊。
九层炼心者，是炼已灵之心而使之归空也。前此温养功深，神已出而不惑，随心所欲，无往不宜，高踏云霞，遍游海岛，致足乐也。但灵心不虚，则不能包涵万有，此所以有炼虚一著也。炼虚者，心胸浩荡，众有皆无，清空一气，盘旋天地间。是我非我，是空不空。世界有毁，惟空不毁。乾坤有碍，惟空无碍，此所以神满虚空，法周沙界也。此炼心之始末也，无以加矣。
第九个层次的炼心，是炼已灵的心而使其归于虚空。在此以前温养功夫已经深厚，阳神已能出窍而不迷惑，能够随心所欲，无往不利，高踏云霞，遍游海岛，所到之处充满喜乐。但是，灵心不虚就不能包涵大千世界，就这样有了炼虚这个方法。炼虚的人，心胸浩荡，把一切所有都视为无，如同清空一气，盘旋于天地之间。是我又非我，是空而不空。世界万物都能毁灭，唯独真空不能毁灭。乾坤都有阻碍，唯独真空没有阻碍，这就是神满虚空，法周沙界啊。这就是炼心的整个过程，不能再增加什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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