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东汉魏伯阳在《周易参同契》中,借用《周易》的义理和卦象阐述内丹修炼,《周易》就与内丹修炼有了不解之缘。历代内丹大家每讲内丹,必定引用易理和卦象,由此致使内丹修炼者,不得不穷究易理,以期达到通过“穷理尽性,以至于命”的目的。为什么都愿意引用《周易》来讲内丹,可能是因为《周易》通过卦象能够揭示天地人之间的作用关系,相较于侧重阐述天道规律的《道德经》没有那么虚拟,更容易被学人接受和理解吧。
在历代丹经中,“朝屯暮蒙” 被屡屡提及,相关的解读却若隐若现,为后学留下了太多的思考空间,或许思考就是开悟的窍门,就让我们循着先师们的足迹,通过思考来领悟丹道的玄微。
我们先看水雷屯、山水蒙这两个卦,水雷屯,坎卦为水居上,震卦为雷居下;山水蒙,艮卦为山居上,坎卦为水居下。从卦象来看,这两个卦都有一个坎卦,只是在屯卦中居上,在蒙卦中居下。坎卦,类像于水,类像于肾,肾又藏精,精为先天真一之气所化,所以,这里的坎卦即类像于肾,又类像于真一之气。
《灵宝毕法》中:“古人朝屯暮蒙,日用二卦,乃得长生在世。”每天用好这两个卦,就能够长生在世,很显然是讲内丹修炼的养生作用。朝用屯卦,就是日出后参照坎水居上的屯卦,晨起后先把真气调动起来,做一些跑步、拍打、颤抖等活动,使得全身气机活跃,然后再去做事。暮用蒙卦,就是日落后参照坎水居下的蒙卦,停止剧烈的运动,把真气收藏起来,做一些冥想、静坐,或者在亥时就进入安睡,让全身气机安宁平息,这样就能够颐养身心。
《周易参同契》中也讲到:“朔旦屯直事,至暮蒙当受,昼夜各一卦,用之依次序。”这就是说屯蒙两卦的用法,要按次序来,不能颠倒。从两卦的结构看,屯卦内卦为震,震卦有开始、发动、日出之意;蒙卦外卦为艮,艮卦有停止、沉静、安定之意。从日出发动真气,到日暮储藏真气,也说明了动与静的这两种用法。
屯卦中震卦的阳爻居下,蕴含调动的真气与先天肾气相应;蒙卦中艮卦的阳爻居上,是先天真阳之气与蕴藏的先天肾气相应。一个是后天之精化为真气的体内运动,一个是先天之气化为后天之精的内外运动,两者相辅相成,日出将真气释放出来运动生发,日暮将真气收纳起来储藏生化。采用屯、蒙两卦的生活方式,人体能量就不会持续的消耗,而是白天消耗晚间补充,这也很象把人体比作电瓶车,白天运行,晚上充电。所以,古人每天用“朝屯暮蒙”指导日常养生,就能够获得长生在世。
用好这两个卦,我们也可以从卦辞中略探端倪。屯,有囤聚,不宜远行之意,朝用屯卦,就是在白天要注意收敛,不可过度操劳和消耗;蒙,有蒙昧,混沌之意,暮用蒙卦,就是在夜间不要过多的思考问题,要进入恍兮惚兮的混沌状态,进入天人合一,与天道相合,才能把先天真气转化为后天之精。如果每天都生活在这种状态中,则体内真气自然能够充沛酣畅,百脉开合有序,神清体健,哪里还有生病的机会。这种生活状态也就是《黄帝内经》讲的“起居有常”,所谓有常,就是生活起居要合乎自然规律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。在这种状态下,如果再能配合子午行功,就是《金丹四百字》中的周天运行:即“抱一守中,炼元养素,采先天混元之气,朝屯暮蒙,昼午夜子,故曰:行周天之火候。”
上述侧重讲了“朝屯暮蒙”在日常养生中的意义,至于在内丹修炼中火候的运用,也不必过于执着,正如陆潜虚在《玄肤论》中所言:“所谓朝屯暮蒙,不过言其进退之则,有如是耳,得其意,忘象可也。”无非就是在内丹修炼中,要注意把握气机的升降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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